冷圈爱好者

【方戴】 团 圆 梦 (完)

特别特别喜欢太太的文字…是那种无论读第几遍都会被打动的好文……虐起来也格外狠,就像拿着一把钝刀在读者心上不停地磨啊磨。刀不锋利,可等到觉得疼的时候早已经不由自主地陷在角色和故事里了。跟着孟伟笑跟着他一起哭,跟着他一起回首前尘往事,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
萌的这么冷的西皮有这种好文我已经圆满了😭😭😭

驶向拜占庭:

ღ 抱歉啊,有点事更晚了。




ღ 方孟韦和戴涛,戴涛和方孟韦,此文无意分攻受。




ღ 自娱自乐,来者不拒。








                                                          ***




前文请戳




一九三九年之前,方孟韦将戴涛给家里的那封信和着被戴涛退回来的那份礼金,找人捎回了戴家。方母还将几只金镯子打成了一个长命锁,说是一起带给那个小婴儿,‘叫什么来着?’,她只听孟韦提过几次,一时想不起来了。




“叫戴安年。”方孟韦将那个小小的、闪着光的长命锁拿起来瞧了瞧,然后和那封家信一起放到了盒子里。




“安年…安年…”方母笑着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好。”




后来那个帮忙捎信的人回来跟方孟韦说,戴家一家已经不在那儿住了,说是那位戴涛的妻子许氏的家中将他们一家子都接走了,只剩下一个空房子,‘连灵牌都拿走了哩’。不过还是将方家要带给他们的东西带到了,向邻里问到了新地址给寄了过去,戴家一家要走之前将新的地址仔仔细细地给乡里乡亲都抄了一遍,像是在害怕有人找来再找不到他们。




方孟韦谢过了那人,那时还是四月,戴家在那个时候搬离了重庆,避开了五月份的大轰炸,好像真的是承了那个小婴儿的名字庇护一般---从此经年,岁岁无虞---他的未曾谋面的父亲用这种方式保护着他。




方步亭在三九年初就被调去了北平分行,忙着在那儿巩固笼络着还不稳定的人脉,全家没有来得及跟他一起走,方步亭写来信说大概六七月份就能将他们接过去。




方孟韦有时候会想父亲到底知不知道日军的轰炸机总有一天会开到重庆上空,或者是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想过会那么早,沿海的战争让身心麻木,总觉得内陆腹地是安稳的。却没想到有青白旗飘扬的地方,哪能不招来敌军的觊觎?戴涛三七年写来的信里就说过,‘重庆城也要不稳了’。




第一颗炸弹落下来的时候方孟韦在家中休息,方孟敖也是难得的军中假期。他和母亲还在院子中,方孟敖第一个冲下来拉着他们就往外面冲,往大门口一个劲地跑。跑到一半就听到城西轰得一声,脚下都被震得一个踉跄,然后炮弹便是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天一下子黑了,人们都从家中跑出来,眼看着一栋栋房子像积木一样倒掉了。




好在方孟敖本身就是飞行员,所以他的直觉很敏锐,轰炸机来之前房子的缝隙会发出嘶---嘶---的声音,玻璃会有频率地震动。




两兄弟护着自己的母亲,大家都往大使馆那边跑,有的人跑到一半就突然倒下了,身后的人尖叫着踩上去,那个时候人们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了----倒掉的房屋看不到,炸飞的人也看不到,天上的硝烟看不到,飘扬的旗帜也看不到----只想着终于轮到自己了,忍字头上一把刀,跟着祖国忍了太久,这次终于躲不掉了。




方孟敖领着他们抄小道一路跑到了德国大使馆,鲜红的纳粹旗还在飘,想着日本人再怎么着总不会炸这儿,也就暂时在那儿的防空洞里安顿下来。




那几天空袭警报隔几个小时就响一次,方孟韦有时会和方孟敖走出去,防空洞里面是暗的、空气不好,而且人越来越多地挤进来,方母身体不好,咳嗽个不停。两兄弟都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被炸死也迟早被闷死,心照不宣地都知道要去北平找方步亭,找辆车子、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




那天空袭警报没有响,他们在城西一幢倒掉的洋房旁边找到了一辆废弃的军用车,方孟敖三下两下就引燃了火线,一个小小胜利。低声喊着让方孟韦快些坐上去,然后就往德国大使馆一路疾驰,他们要去接母亲。




开到一半,遥遥地就听到三条街开外的轰炸声,于是都知道是被骗了,空袭警报也被日本空军骗过去了。走在街上的人四处逃窜,方孟韦恨不得自己来开车,只觉得还不够快,还不够快…他好像明白了那句话‘人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




后来他才知道日本人管这次轰炸叫‘无差别轰炸’,管你是几百年的建筑,管你是哪国的大使馆,管你是哪块的行政处,管你是军事区还是居住区,照炸不误。




等他们开到德国大使馆前的时候,那块鲜红的旗子已经被炸得焦黑了,掉在地上。防空洞口被炸没了,还有几百号的人在下面,那个光鲜亮丽的大使馆现在不过是几块惨淡的大理石。




有的人睁着眼睛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有的人像死了,却还是蠕动着往外爬。方孟韦跳下车去就往洞口跑,他的母亲还在下面,他是个固执的人,脑子认准了一个理就很难转过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谁的离开。




没有人会这个时候挖洞口,连埋尸队的人现在都不往这里过,方孟敖愣在车子上,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弟跪在废墟上弓着腰挖着,锋利的石头和玻璃碎片将他的手划得一塌糊涂,血淋淋的。本来那么干净的一双手。




方孟敖反应过来了也刚想冲过去,一个炸弹落在对街,谁开始喊‘又炸了,又炸了’,他加速冲过去拉起自己的弟弟就往车里跑。方孟韦抓住他的袖子不肯走,对街被炸得火光冲天,后来想起来,方孟敖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孟韦好似不想活下去。




“哥…哥…我求你了…”方孟敖力气大,像捉小鸡一般死命将孟韦往车子里拉,只看前面,不去看方孟韦满是泪水的脸,也不去看轰得焦黑的防空洞,“哥…妈还在里面…”这句话也被咻咻的轰炸声盖过去了。




午夜梦回,方孟敖最怕梦到这一幕,梦到这被炸得粉碎的防空洞,梦到跪着哭着求他的方孟韦。




他们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出重庆的,那场经历就像是一场隔世经年的梦:颠簸的路、流亡的同行人、通往北平的火车。方孟韦那一路很安静,两兄弟一直到北平也没有说过几句话,逃出重庆城的那个晚上他们躲在树林里,也不敢生火,夜风很冷,两人没有感觉,一直坐到了天亮。方孟敖恍惚间听到方孟韦在自言自语,慌忙地抬起方孟韦的头,让他看着他。




“孟韦?”




“诶,大哥。”像是突然回了魂。




“你刚才说什么?”




方孟韦又低下头不再看他,悠悠地说,“真的没了…”




开在重庆的路上,走过的地方都成了废墟---在那个地方牵着母亲听过戏,那个地方买过烧饼,那个地方赏过鱼,啊,还有那个地方,有人抱着他走过好长一段花灯,笑起来的眼睛是一个月牙形…




真的没了,家没了。妈走了,他也真的走了。恍惚之间就好像走到沧海桑田。




方孟敖没有再追问下去,到了北平后,他一天也没有停留就又回到了军队中,方孟韦留在了方步亭身边,当了北平市警察局副局长,从不忤逆,在外面有时雷厉风行,到了家里对着父亲说话总是温柔。




知道的人都夸孟韦是一个乖儿子,好像和方孟敖的叛逆一个鲜明的对比似的,方孟敖却知道自己的弟弟是重情,所以心中很苦,为着这苦才拼命地要保存住家中的一丝甜。




因为在那片小树林里,他眼见着方孟韦心中的一块地方空掉了。


 


 


 




                                                          ***


 


一九五零年,香港




 


南边沿海的暑热最难消,又是小小的一间阁楼更显闷热。好在有一间小阳台,方孟韦在晚上便搬一条椅子坐在那儿乘凉,穿衬衫短裤,手中再拿一张报纸扇风,海边的风吹来有一股腥臭气,但是凉爽,吹着吹着方孟韦就会在藤椅上睡着。




张浅艾有时候过来,手里拎着一袋小龙虾,会笑方孟韦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用英文说,‘David, you’re aging!’她的国文还是不好,四五年就举家来了香港,从此和方孟韦学的一点中文更是一落千丈,索性不说了,还是英文说得顺口。




第一次在学校里遇到方孟韦,开心地跳起来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孟韦’两个字怎么发音,方孟韦也不为难她,张浅艾从此只唤他的英文名。




方孟韦在香港算是半工半学,在银行里做一个小经理,也很清闲,下午便去学校里上一上语言课,他学英文和法语,英文后来不用学了,跟着张浅艾和她的那帮朋友,不出三个月就出口成章。




张浅艾的朋友都和她一样是半个‘洋娃娃’,这样的在香港很多,所以也不像在内地那么显眼,雪白的脸孔,立体一些的亚洲骨架,大眼睛要么是蓝色要么绿色。




张浅艾偷偷跟方孟韦说,她的那群朋友‘都很喜欢你哩’,又埋怨方孟韦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那些人都私底下叫他‘冷淡大卫’,说完捂嘴笑。方孟韦猜到他们说他‘性冷淡’,的确,三十多岁还单身的银行经理很不寻常。




方家没有人催他成婚,大哥在香港待了几年又一人去了美国,父亲和程姨定居在台北,估计大家都觉得方孟韦和张浅艾是一对,不结婚而已。孟韦跟她说的时候,张浅艾抬抬她的下巴,‘amusing’,眼睛又翻过去。




有时候却醉醺醺地从聚会里回来,把方孟韦从床上吵醒,又会很温柔地抓住他袖子,对他说,“孟韦,你这样孤单。要不我陪你一辈子好了。”她难受的时候就叫他孟韦,也不叫David了。




方孟韦给她倒一杯白开水,跟她说,“你醉了。”然后把床让给张浅艾,自己躺到沙发上。




他不觉得自己孤单,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说起。他很少和别人提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了,或者是绝口不提。下班的时候走过一排排的霓虹灯,十多岁的小青年站在大马路上亲吻,方孟韦笑笑经过,觉得未来是真的来了,可他的灵魂还停在过去,所以张浅艾才笑他‘老’,她是最会顺应环境的那类人。


 


这天张浅艾又过来,穿着奶白色的及膝小洋裙,印着墨绿色的小花,快三十岁的人,也不见老,身边的男伴一波一波的换。方孟韦跟她打笑,不要让她石榴裙下的败将波及到他的生命安全。




因为门半掩着,于是推门就进去,只见方孟韦背对着她在看什么东西,看得认真连脚步声都没有感觉到,嘴边堆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在看什么!”突然从背后捂住方孟韦的眼睛,伸手去拿书桌上的东西。好小子,厚厚的一沓信,随便抽了一封,拿到阳光底下去看,看得出是很久之前的信了,纸已经变得暗黄起皱,反正上面的大部分字都不认得,一个字却是认识,于是念出来,“戴…”




“张浅艾!”方孟韦站起来,眉头皱着夺过她手中的信。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要么是叫她‘浅艾’,要么是叫她的英文名‘Elle’,看方孟韦着急上火的样子也真很难得。




张浅艾也不怕他,凑过去撞撞他的肩膀,“喂,这么凶干嘛?不看就是了。情书啊?”




方孟韦没有反应,只是低头整理那堆被弄乱的信,这些信他都按时间整理好的,不敢用绳子捆起来,怕被弄破了。依旧放在那个小木盒里,那种小木盒已经很难见到了,张浅艾自然是没见过,又趴过去左看右看,里面还躺着一根铁链子,好奇地拿起来打量,只看懂几串数字和那个她认得的方块字‘戴’。




方孟韦由她去看,知道她看不懂,刚才是反应过头了,“你长大一点好不好?多少大了还像个小孩子。”收好信放进去,又拿走张浅艾手中的那块军牌。




“所以你叫David对不对?”方孟韦将她当文盲,张浅艾不开心。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副轻飘飘的骄傲样子,她就知道方孟韦一定也动过情,才不是他一直表现出的无知无觉的模样,“那人也姓‘戴’哦。”David和戴的发音很像。




‘啪嗒’一声,军牌掉落在地上,方孟韦僵在那儿。




张浅艾弯身帮他捡起来,放到孟韦的手心里,勾起嘴笑起来,盯着方孟韦泛红的脸,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特别是头发放下来垂在眼前的时候。张浅艾觉得自己对方孟韦这么多年,多少还带了些母性的成分。现在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缠着方孟韦教她中文,方孟韦的书桌上总是摆着写到一半的信。




张口便问:“这个‘戴’现在在哪儿?”




和浅艾在一起的时候,方孟韦觉得很轻松,她那种天生轻快、无忧无虑的性子很会感染人。在她的观念里,互相喜欢的人就应该在一起,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她的脑瓜里没有生离或者死别这个概念,更不用说相忘于江湖。




“他死了。”




阳光照到桌角的鱼缸上,浅色的水光在屋里流转。




方孟韦声音淡淡的,张浅艾知道他是在说‘你不懂’,这份情她不懂,这份为他孤寂平淡、这份余生只愿与他同姓的情,旁人不懂,那个乱世也不曾懂。




她突然觉得David这个名字好悲伤。




“今晚有街市哦,你来不来?”再开口又轻快地说到别的地方去。




“来的。”答得温柔,慢慢地扣上了盒子的锁。






                                                          ***


 


街市很热闹。也许是家中太热了,人们都一股脑地涌出来乘凉,那股海边才有的腥气更重了,地上刚下过雨走上去湿滑湿滑的,那些放个摊子卖冰棍的小摊贩简直赚翻。这儿的红豆冰却总是少了点味道,为了迎合更多人的口味会加几勺奶精,不像小时候吃的,只有暖香的红豆味。




张浅艾拉了一群‘狐朋狗友’逛得不亦乐乎,方孟韦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不买什么东西只是停下来看看,在这儿会遇见很多从内地来的人,五湖四海的口音都似乡音,方孟韦喜欢坐着和他们聊天,英文说烦了。还是不喝酒,一个也是从重庆来的阿姨和他两三回也熟了,每次孟韦来便给他下一碗酸辣小馄饨,加很多辣椒。




今天前面有摆花灯的,好久没有见过了,香港都是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比花灯绚丽好看很多,方孟韦却总觉得它们冷冰冰的没有灵魂,不属于他来的那个世界。于是走过去看,很多小孩子围在那儿,觉得很新鲜赖着要买。




方孟韦走近看了几盏灯,做工比较粗糙,用的是尼龙布不是油纸,架子用的也是塑料不是木签,有的还会唱歌,有猴子形状的、蟠桃形状的,还有一些方孟韦叫不出的玩意。却没有见到木鱼形状的,现在的小孩子哪还有喜欢木鱼的?像是突然失了兴致,方孟韦退出来往回走。张浅艾她们早就不见了。




今天的月亮十分圆,雪白的一轮挂在天上,但是再亮再美的月光,如今也被人造灯光盖过去了。‘不明了,不明了,天上的人啊都在笑’。方孟韦一时没有看路,不知道走到哪个小巷子里了,巷子里面没有灯,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光。




“哇,好亮!”方孟韦一个人惊叹,一个人抬头,像小孩子一样开心,恍惚还以为又到了中秋节,能吃下三四个豆沙馅月饼。




他常年穿一个式样的白衬衫,在夜色里和天边的月光遥遥相映,退一步看像画中人。君子无瑕。




也许是站在路中间挡了来人的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方孟韦才后知后觉地要躲开,谁知那人好像也要躲开他,肩膀撞到了一起。他没有防范地被撞了一下,那人的力气还挺大的,眼见着就要重心不稳,掉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就糗了。




伸过来的一双手扶住了孟韦的肩膀,“诶,站稳了。”




方孟韦低头看路,小心没让裤脚沾到水,地上的水总是脏。听到那人的声音心猛地一跳,一句‘谢谢’被堵在口中,心是一下子空了,然后狂跳。




方孟韦像做梦一般地抬头,那人却早已松开了手,像是急着往前赶路还是逃避,只留给方孟韦一个侧脸。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黑夜中,短短的额发盖到眉毛,然后就是一个微微驼背的背影,这种老式衬衫已经没有人穿了。




那分明是…那分明是…




也不管脚下的污水,方孟韦步履匆匆地追过去,脚步凌乱,像在追一个一定追不到的梦。




追出岔路口突然就回到了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的,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穿着老式衬衣的身影,方孟韦拨开挡着他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撞到了好些个人,也顾不得说‘抱歉,借过’,一直追。张浅艾看到方孟韦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小跑过去扶住他。




“孟韦,孟韦…”唤他的中文名,想把他快快唤回来。方孟韦却使劲想挣开她的手,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路,“方孟韦!”张浅艾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




这才回过神,“浅艾…”方孟韦转过身,张浅艾看到他一张脸上满是泪水,泪水无声无息地落,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就听他沙哑地问,“浅艾,今天什么日子了?”




“七月十五。”




又是一年七月半。是了,怪不得月亮才会那么圆,圆的不像是真的。




张浅艾第一次见到方孟韦哭得像一个小孩,对着她的肩膀也在颤抖,他语无伦次地说,“我见到一个人…我明明看到他了…”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念,“他是不是生气了…一定是的…他最会这样…”张浅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帮方孟韦擦眼泪,知道一定和那个‘戴’有关,觉得他好可怜。




晚风吹在赤裸的小臂上,浅艾有点冷,轻声说,“他一定不想见你这么伤心的。”话被吹散在风里。这是爱哦,她叹气,看着远处人潮散去的地方,海浪是银色的。




轻声问,故人今宵可否还魂。






 


那天晚上方孟韦梦到了戴涛、梦到了母亲,他们好久都没有来过他的梦了,也许是知道他在异乡的孤单,最疼他,所以不忍心。




母亲坐在老宅子的那条椅子上,院子里的老槐树开了一树白花,飘飘扬扬地落在母亲的肩上和头发上,她只远远地笑着看着他,唤一句‘孟韦’,捡起槐花说给他做槐花糕。  




在梦里他感觉到戴涛一直在身边,却不知道在哪儿,想要问却开不了口,于是在梦里把老宅子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最后看到戴涛弓着背蹲在那儿用扇子生火,又是那么不知轻重,烟熏得到处都是。戴涛看到他了,抬头对他笑,眼睛又弯成一个漂亮的月牙形,“诶,孟韦。”时间没有踪迹。




方孟韦这次在梦中没有叫戴涛扇得轻一些,而是抱住了他,紧紧地,像是抱住一个易碎的、太美的梦。可能泪水又滴下来,所以戴涛笨拙地抽出手帮他擦眼睛,不停地在他耳边说,“孟韦,不要哭,不要哭…”




我想见你,那么想来见你。又见到你了,所以很好。不要哭。






梦中树下他们相拥好久,白色的槐花落了一身。






                                                        正文完


 




                      


 


  后 记




 愿 这 个 世 界 再 也 没 有 战 争,


 让 他 们 和 爱 的 人 永 远 在 一 起。








                                                            ---








ღ 后记那句话改自周董的《止战之殇》封面一句。




ღ 突然语塞,那就番外再说吧。




ღ 喜欢记得赞和评论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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